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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何上市農機企業幾陷集體潰???
上市對于一家企業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?從農機行業近年來上市企業的表現看,上市幾乎成了一道“魔咒”,成為企業由盛轉衰的分水嶺。
一
近年來,上市農機企業的發展狀況令人堪憂,2024年行業下行趨勢進一步加劇。除了“農機工業長子”中國一拖旗下一拖股份這家拖拉機寡頭表現穩定外,星光農機、新研股份、吉峰科技等曾經的行業“優等生”,業績持續下滑,甚至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。近幾年新上市的農機企業,表現同樣乏善可陳。
以星光農機為例,這家上市之初股價最高曾觸及百元的“明星企業”,如今已淪為ST星農。若非資深股民或行業老手,甚至可能不知“ST星農”即其更名后的簡稱。根據其4月30日披露的2024年報,公司當年實現營業總收入2.69億元,同比下降12.65%;歸母凈利潤虧損1.75億元,較上年同期(虧損5579.26萬元)大幅擴大;扣非凈利潤虧損1.99億元(上年同期虧損1.08億元);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由上年同期的1730.58萬元轉為- 5730.89萬元。
這已是星光農機連續第5年虧損,扣非后更面臨連續第7年虧損。截至2025年5月10日,*ST星農整體質押股份達3090.49萬股,占總股本的11.43%,累計質押市值1.59億元。其中,控股股東及一致行動人質押500萬股,占其持股比例的4.36%。據預估,其質押股價預警線為7.43元/股,平倉線為6.50元/股。公司表示,虧損主因包括外部糧食價格低迷、行業同質化競爭激烈導致國內農機銷量下降,以及內部廠房、土地、設備折舊攤銷等固定成本高企,產品毛利率偏低,盈利能力薄弱。
同樣在創業板首批上市的新研股份亦陷入困境。其3月23日公布的2024年年報顯示,營業收入6.65億元,同比下降44.2%;歸母凈利潤由上年同期虧損1.33億元擴大至3.19億元;扣非歸母凈利潤由虧損1.53億元擴大至3.23億元,虧損額幾乎占營收的一半;經營現金流凈額1.88億元,同比增長419.5%;全面攤薄每股收益(EPS)為- 0.2121元。截至2024年四季度末,公司總資產25.02億元,較上年度末下降15.7%;歸母凈資產為- 2.71億元,較上年度末暴跌896.6%。
曾用名“吉峰農機”的吉峰科技近年來市場表現亦不佳,近期更曝出再次易主的消息。其2024年年報顯示,營收27.08億元,同比增長2.23%,但歸母凈利潤由盈轉虧,虧損3081.27萬元。
以打捆機為主營業務的花溪科技(872895)4月29日披露的2025年一季報顯示,營業總收入372萬元,同比下降76.50%;歸母凈利潤由上年同期盈利201.98萬元轉為虧損295.46萬元;扣非凈利潤虧損296.13萬元(上年同期盈利201.98萬元);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由上年同期的167.44萬元轉為- 616.04萬元;基本每股收益- 0.05元,加權平均凈資產收益率- 1.50%。
主營拖拉機提升器的弘宇股份(002890.SZ)同樣處境艱難。其4月17日發布的2024年年報顯示,營業總收入3.22億元,同比下降11.65%(減少4241.66萬元);歸母凈利潤1686.81萬元,同比下降21.69%(減少467.26萬元);經營活動現金凈流入2293.27萬元。而一季報數據顯示,2025年1-3月凈現金流為- 3280.46萬元,同比下滑251.37%,其中經營性現金流- 3329.58萬元,投資性現金流49.12萬元。報告期內,公司銷售商品、提供勞務收到的現金3663.57萬元,取得投資收益收到的現金102.55萬元,購建固定資產等支付的現金414.74萬元。
此外,被稱為“丘陵山區農機第一股”的威馬農機(301533.SZ) 4月28日發布的2025年一季報顯示,營業總收入1.79億元,在已披露的同業公司中排名第56位;歸母凈利潤965.56萬元,同比減少689.80萬元,降幅達41.67%;經營活動現金凈流入- 260.66萬元。
二
為何這些曾經的上市農機企業典型代表,短短幾年便陷入集體潰???背后原因值得深思。
農機行業上市企業的困境表明,上市絕非“萬能藥”。對于急需資金的企業(尤其是處于上升期的企業),上市融資是緩解資金壓力的有效手段。但融到資后,若企業老板或管理層喪失進取動力,或戰略投資失誤,企業發展受阻便在所難免。
若行業中半數企業表現不佳,或屬正?,F象;但當絕大多數企業陷入困境時,則需審視行業整體環境是否“水土不服”?;蛟S,農機行業作為社會小眾產業,本身并不適合上市運作。
從行業屬性看,農機行業偏冷門且長期被“歧視”。以2024年數據為例,全國2771家規上農機企業產值約2600億元,僅占工程機械行業的28.68%,更不足汽車行業的2.44%。行業特性決定其消費終端主要面向農民。面向農民說明什么?最根本的特點就是購買力較低,產品難以形成高溢價,導致行業整體利潤率偏低。當然,也有部分企業憑借差異化產品、強勢品牌及成本控制實現較高利潤,“不好的行業也有好企業”,不可一概而論。
近年來農機行業集體陷困,亦受多重因素影響。從宏觀層面看:
一是宏觀經濟環境復雜多變。全球經濟不穩定,國內面臨供需結構失衡(生產端結構性過剩、需求端消費不足),房地產等產業鏈長的行業遇冷,連帶影響農機行業。以吉峰農機為代表的流通型上市企業,對外部環境的敏感性更強。
二是行業調整周期拉長。自2015年起,農機行業伴隨國家供給側改革進入升級轉型期,增速放緩。2016—2018年市場規模下滑、企業虧損面擴大;2022年底“國三升國四”政策實施前雖帶來短期市場高潮,卻提前透支了近年來的市場需求。近兩年來農機行業產能過剩問題凸顯,競爭白熱化——以拖拉機為例,年產能達一百萬臺,而市場實際年需求僅四五十萬臺。企業涌入導致產品同質化嚴重,價格戰成為常態,利潤空間被大幅壓縮。
三是政策拉動不足。2024年農機購置補貼政策啟動較晚,多地補貼資金短缺,個別省份補貼系統在開年后仍長期關閉,影響企業產品投檔及市場推廣,難以有效刺激需求。
企業是行業的細胞,行業整體下行,身處其中的上市企業難獨善其身。
綜合來看,上市農機企業業績慘淡,既有自身原因,也有外部因素,更涉及人性層面的問題。從上市公司共性分析,許多企業將上市視為“圈錢”工具,戰略目標扭曲——多數企業“為上市而上市”,陷入“上市即圈錢”的套路,甚至將上市作為管理層的“面子工程”,當上市公司老總多風光??!
一個普遍現象是,上市后創始團隊往往喪失創業精神,心態上進取心匱乏,部分成員更傾向于套現享受生活——創業艱辛,上市后“手握巨資想躺平”,實為人性使然。部分創始人對行業缺乏長遠執著追求,且民營企業普遍面臨接班難題。不同于國企的人才梯隊建設,民營企業創始人多不愿將企業交由職業經理人,亦不愿讓下一代接手辛苦的農機事業(事實上,中國各行業皆面臨充分競爭與內卷,又有哪個行業“好干”?)若家族中無合適接班人,企業便失去持續發展的動力。相較之下,歐美企業更具“打造百年企業”的基因,這與文化環境差異有關,對國內企業亦不可過于苛責。
從微觀層面看,企業自身局限是主因。即便行業下行,仍有企業逆勢增長——如濰柴雷沃、沃得農機、常發農裝等,其中濰柴雷沃2024年營收同比增加40億元。反觀陷入困境的上市企業,問題集中于:
管理團隊能力不足:這一方面表現在團隊素質跟不上上市公司要求,能力素質還停留在以前未上市階段,另一方面表現為部分企業“外行領導內行”,尤其在變身國企后,團隊喪失斗志,缺乏濰柴雷沃、沃得農機等企業的“狼性”。面對業績下滑,管理層束手無策,上級或任人唯親或無視業績下滑,不及時更換核心管理團隊成員。
技術創新滯后:某企業多年未推出有競爭力的縱軸流履帶式拖拉機產品,技術落后于沃得農機,市場份額被頭部企業蠶食,銷量僅為上市前頂峰時期的1/6。
盲目擴張與戰略失誤:部分企業在主業未穩時盲目涉足多領域,新業務未形成規模,反失原有市場。例如某企業跨界收購四川某公司,陷入虧損與官司泥潭,其航空航天零部件業務2023年營收同比下降75.31%。企業固守傳統大型玉米機產品,技術與營銷創新不足,加之運輸成本高企,被競爭對手超越。
流通企業抗風險能力弱:相較制造企業,流通企業受政策與外部環境沖擊更大,難以通過壓貨或占用上游資金緩解壓力。農民“差額購機”習慣及同行競爭導致流通企業現金流長期緊張,吉峰科技便因此面臨業績增長乏力、股價波動等壓力。
上市成本高企:上市后,會計、法務、公關等開銷巨大,多數中小型農機企業(利潤本就承壓)難以承受。部分企業經營管理漏洞頻出,如銷售回款差、資產負債率高于行業均值、流動比率偏低,反映出資金管理與運營效率問題。
上市農機企業的困境揭示一個殘酷現實:上市絕非企業發展的“良藥”,更非進入發展“保險箱”,相反,上市可能成為企業衰退的起點。那些未能成功上市的企業,或許更應感到幾分慶幸而非喪氣,畢竟企業還能活著,而“活著就是硬道理”。在下幾乎可以肯定,若2024年某兩家企業成功上市,不出三年,大概率就會出現頹勢并步入下坡路的后塵。
三
不是結語的結語——
前兩年,不少農機企業“蠢蠢欲動”試圖進軍股市,最終大多鎩羽而歸。行業上市公司幾乎陷于集體潰敗,為后來者敲響了警鐘。準備上市的決策者一定要想好:上市,會否讓企業發展得更好、走得更遠,還是可能讓企業更快踏上下坡路?
無論對于什么企業,活得久比一時活得好更重要。這社會不缺有錢人,但永遠缺對國家上交更多稅收、為社會解決更多就業的可持續發展的企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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